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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川法(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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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川法(10)

“?”江在水放下茶杯,懷疑自己聽錯了,“問誰?”

“摘星樓。”游與明重覆道。

江在水質疑:“你不是說他們看不到神獸相關的事嗎?”

“當然不是直接問,先旁敲側擊試試。”游與明有些不解,“你怎麽對摘星樓那麽抗拒?”

那可是奸商!江在水嘴撇的能掛油瓶,小聲嘀咕:“八百兩銀子一句話,我可沒錢去問。”

游與明有些好笑:“摘星樓號稱‘第五大宗門’,這麽大的面子,你說四大門派為何放任了他們三百年?”

“難不成他們會定時給四大門派上交保護費?”江在水眼睛一亮。

游與明反問:“陰陽判、問星辰,鎮樓之寶和不傳秘法,這些東西,你覺得光靠保護費保的住嗎?”

“你怎麽說得我們好像土匪一樣。”江在水想到自己的“保護費”,沈默。

“事實如此。”游與明無所謂道:“江湖上突然出現個接近‘無所不知’的門派,我們不可能不摸清底細。”

“所以底細是……?”身為躍玄觀觀主之女,然而對此一概不知的江在水虛心學習。

游與明喝口茶,“摘星樓的樓主,同樣和白鹿門有關。”

江在水無言片刻,評價:“我外祖家像是大反派。”



白鹿門的確是……”游與明說了一半止了話音,搖了搖頭:“門規森嚴,派系交雜,就容易滋生各種問題。更何況,他們還守著霧霭禁地。”

霧霭禁地……

江在水腦子裏閃過一道光,她打斷道:“等會兒等會兒,讓我捋捋。”

路雲舒開始游歷的一年後,也就是永昌四年,當今國師路雲霽闖了霧霭禁地。

容承鏞今年十八歲,往回推,他出生在永昌四年,容尋雙小他半年,具體月份暫時不知。

但如果一切都沖著“巧合”去,那麽永昌四年的同一時間段,容尋雙的母妃在青崖山莊遇到容帝,懷了身孕。

路雲霽在思過堂裏關了一年,便被逐出了白鹿門;同年,剛出生不久的江在水去了白鹿門,霧霭禁地出了岔子,甚至驚動了太上長老。

游與明比她小半年,但這個半年,是以宋堂主撿到她時作為生日來算的。

因此,她、游與明、容尋雙,她們的出生日期應當差不了太多。

“你繼續說。”江在水喃喃道:“摘星樓樓主和白鹿門霧霭禁地,有什麽關系。”

游與明卻沒再說話。

江在水奇怪地看過去,就見她正盯著自己看。

“你幹嗎?”江在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
游與明抿了抿唇,回答了前一個問題:“傳言,摘星樓樓主是從霧霭禁地裏走出來的。”

這話沒頭沒尾的,江在水頗摸不著頭腦的追問:“什麽意思?”

“字面意思。”游與明道:“她的行跡最開始被人所知之處,在霧霭禁地外一裏。”

太虛大□□大門派,只雲緋樓與白鹿門有“禁地”一說。

雲緋樓的禁地為南部赤谷,眾所周知的“鳳凰涅槃”之所,終年炎熱,凡人不得進,為了保護廣大不自量力的愚蠢弟子,故設為禁地。

白鹿門的霧霭禁地卻非如此,霧霭山脈內常年山嵐彌漫,有些地區更是時不時漫上有毒的瘴氣,門中弟子在群山間住久了,早練就一身生存技巧——不誇張的說,若剝奪四大門派弟子的靈力,最能活的一定是白鹿門中人——要是為了保護弟子,霧霭山脈該處處禁地無可下腳了。

江在水身為門主外孫女,小時候聽她娘提過兩句霧霭禁地。

“那是個終年被層層白霧掩蓋的山峰,白霧不散,外界無論修為高低、神識強弱,皆無法窺探其中。傳說,霧霭禁地最深最高處,是神獸白澤曾經的領地。”

“白澤領地,非有緣人不可接觸,此為神聖所,弟子禁入。”

霧霭禁地坐落於霧霭山脈東望山上,白霧止於東望山半山腰,霧止處設禁線,布有八十一重迷陣。[1]

離迷陣最近的一周每隔三裏設一哨,巡防嚴密,自半山腰至山腳,十裏一崗。

修仙之人耳聰目明,三裏地的哨崗間隔,完全足夠無死角看守住禁線——更何況後面還有迷陣,一有人進入便會觸動警報。

可三百年前的那人,就那麽突兀地出現在了守衛的眼皮子底下。

沒人見過她上山,所有人只能看見她出現在禁線前一裏,擡頭看過霧霭茫茫,轉身而下。

此人身如鬼魅——八十一重迷陣不曾觸動,三裏崗哨未見其蹤,十裏的守衛攔不住她,他們甚至碰不到她一片衣角。

她仿佛能預知對手的一舉一動,輕飄飄地讓過所有攻擊,卡在大長老趕到之時,設好傳送陣法,消失在東望山腳下。

白鹿門翻遍了太虛大陸也沒找到她半點痕跡,而就在十年後,她帶著一鳴驚人的摘星樓,毫不掩飾地闖入了太虛大陸延續數百年的四門派格局中。

“挺有意思的。”游與明說,“據說大長老見到摘星樓樓主時臉都綠了,看上去很想質問‘這難道也在你的算計之內嗎’。”

江在水不厚道地笑出了聲。

玩笑話緩和了房內有些沈悶的氣氛,江在水坐在桌旁,托著下巴問:“之後呢?”

“之後的事,師父就沒再告訴我了。”游與明搖頭道,“不過我稍微猜出來些,四大門派應該是和摘星樓達成了某種共識,各得了一份信物。”

江在水想起那塊玉,“信物?”

游與明道:“青風堂的信物好像與我有關,具體是什麽我不清楚;白鹿門的信物應該與‘問星辰’有關;躍玄觀的信物要問你;至於雲緋樓……”

“風襲玉那塊一等令牌,應該交給你了吧。”

江在水已經不驚訝了,她只是疑惑:“【靈知】不是封了嗎?”

你怎麽還是好像通曉萬物似的?

游與明輕笑一聲:“當然是之前商量過了……那塊令牌不是普通的一等令,拿著去摘星樓,他們會無條件回答你三個問題。”

“這麽寶貴的東西啊。”江在水不太敢用了。

“沒事。”游與明垂著眼眸看茶煙裊裊,“摘星樓樓主既然算無遺策,那給出的這三次詢問,自然是夠用的。再說我們只是去旁敲側擊一下,也不一定用得上這塊令牌。”

江在水嘆了口氣,妥協道:“那便走吧。”

“不急。”游與明飲盡杯中茶,起身舒展了下筋骨,“今日事情太多了,你我精神都疲憊的緊;再加上容尋雙這事,咱們估計是重點監視對象,不如休息兩天——磨刀不誤砍柴工。”

江在水想了想,此言在理。

反正皇帝壽宴還早,如今形勢被攪成一潭渾水,風襲玉又回了老家,他們戰力缺失,等一等也好。

她目送游與明出門回了自己的屋子,鎖門貼符,撲到床上一卷被子,舒舒服服心安理得地回了夢鄉。

.

另一邊。

祝江臨又一次翻進了龍塔,輕手輕腳地摸上了五層。

這塔一共六層,借“緬懷故皇後”之名而建,下兩層還裝模作樣擺著樣子,從第三層起,就開始暗藏玄機,稍有不慎,便會驚動那位不知名的守塔人。

塔的四層是故布疑陣,五層,則是步步殺機。

三、四、五層上下貫通——四層五層只有周圍一圈設了通道,欄桿隔開內外,中間是能直接看到三層的中庭空間設計。

祝江臨繞過一塊石板,掐指默默計算著路徑,腳下步伐詭異地一扭,踩到了一處不起眼的、凸起的墻磚上。

四下安靜。

他輕輕松了口氣,擡眼掃了一圈,目光定在前方的樓梯上。

還差不到一丈的距離。

他提氣運起輕功,燕子一樣向前掠去——

“叮”。

一聲極輕的鈴鐺響。

祝江臨臉色微變,暗罵一聲,果斷後撤。

若是有人看了他摸上塔的全過程,就會發現,他現在的後撤步伐簡直如同倒流時光一樣,每一步的落點都與來時別無二致。

快速退到四層,他就不再管是否會動及陣法,直接縱身一躍,以一個奇怪的刁鉆角度落到了三層——像是在躲著空中什麽無形的東西。

哪怕是被人設計了一手,這位龍神大人依舊溜得雲淡風輕,閑庭信步似的走了兩步,以一種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快速“散步”到了窗邊。

他一扇子扇過去,紙糊的窗便破出個大洞,祝大公子嫌棄地皺了皺眉,實在沒法保持風度翩翩了,左右四下無人,只好捏著鼻子委身跳了出去。

他撤退不到半刻,空氣中靈力波動,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龍塔下。

——赫然便是今日淩晨,被風襲玉覺出氣息怪異的那人。

“不必上來了。”龍塔三層探出個頭,一張臉上混合了憤怒與恐懼,顯得滑稽又可憐。

探頭的人穿著一身深綠官服,仔細一看,竟是那天攔下江在水一行人的金吾衛。

他顯然也是有功夫傍身的,從三層直接跳了下來,沈聲道:“闖塔的人已經走了,同鈴響應該也只是前後腳的事。”

黑衣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沒說話。

金吾衛自知看守不利,詞鈍意虛地辯解:“那人、那人實在是實力不凡,能闖到最後一步才被發現……”

沒等他說完,黑衣人已經一點地面,翻進了塔內。

那六品金吾衛被晾在塔下,臉色紅了又白,白了又黑,最後只能在心裏罵道:呸,裝什麽清高,不過是丞相府的一條狗罷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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